這裡是遠離繁榮國家和城市的一座高山。
無論是在山內山外,都是一篇翠綠的草木。只是進入山中深處,又會看到另一番風景,簡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然而,卻從來沒有人敢在這座山附近徘徊,更不要說踏進這一遍令人羡慕的景象。
不是因為山裡有可怕的妖魔鬼怪;也不是因為裡頭有甚麼毒花毒草;更不是因為別人進去就會永遠迷失方向等等原因。
僅僅是因為深山中的一幢日式古屋。
照理說,這一幢富有濃厚優雅味道,又不失華麗豪邁的建築物,實在沒有理由使人如此恐懼。但原因很簡單,不是房子使人懼怕,而是居住者的問題。
反政府組織「罰」的囤所正正就是此建築物。
此時此刻,五行之木
── 杳栖,身穿一件一反平常以白色、杏色或啡色為主的、普通的、平凡的衣服,而是連他也曾經覺得自己從不合襯的天藍色服裝。
先不說這身打扮完全不適合於他的風格,而且還是女裝打扮!或許對於嬌小可愛的杳栖來說,女性的打扮也沒甚麼不好或讓人反感的。然而,如今他穿著的衣服,不只不合身,而且還沾滿鮮血。
而最讓人心寒的、值得注意的是,這套衣服的主人是整個反政府組織之中,誰都熟悉的人。還有照杳栖毫髮無傷 ──
不算他身上那些因製藥而造成的痕跡的話 ── 的情形來看,衣服上的血跡很有可能是衣服的主人。
可,這些令人懷疑、感到好奇的地方,都未能成功驅使一個組織的小成員去詢問。除了是因為杳栖的地位之外,更是因為此時的杳栖兩眼空洞,好像只要輕微碰觸,就能使之崩潰。
於是眾人只能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專業地裝模作樣扮冷靜,然後默默地經過和離開。而杳栖則一直繼續無視眾人,像世界已經只有他自己一樣,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杳栖古怪的狀況其實不是第一天的事,只是天性怕生、不善溝通的他也沒甚麼了解他的親朋好友,自自然然也沒甚麼人發現他的奇怪。
然而,沒甚麼親朋好友卻不代表沒有,自小一起長大,組織中的首領五行之金 ──
鍠,就是他唯一交心的人。再加上鍠從來都不是大意的人,對自家青梅竹馬的奇怪徵狀早在第一天就收在眼底下。
杳栖開始變得有點奇怪的那一天,是鍠宣告正式和五行之水的煙淪交往的日子。雖然注意到杳栖的怪異,但鍠卻沒有時間關心他。那時候,鍠怎樣也想不到因為他的短暫忽略,便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
鍠和煙淪開始交往的一個月後的某一天,煙淪因為任務而需要和妹妹淀炔離開組織本部數天。同一天內,鍠亦和五行之土的塋在暫時外出作外交。可是,鍠在當天晚上便回來了,而塋在則繼續留在原地。
那一天,鍠喝了不少的酒。
雖然他也算是個千杯不醉,但相較於外交高手的塋在,在這一方面也略勝一籌,也因如此,鍠才有點不知節制地跟著塋在喝而導致喝得太多,最終被塋在趕回本部。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怎樣也沒想到難得一次喝醉了,就導致無可挽救的事情發生。
塋在將外交對象留在原地,先將已經開始醉酒的鍠帶回接組織。不放心組織內階級較低的人在鍠如此狀態下接觸他,他更等待杳栖出現接過沉重的鍠才離開。
繼鍠之後發現杳栖的怪狀的人是塋在,他亦很快就發現原因。雖說兩人交情不算深,只同屬組織高層,但在塋在的眼中,杳栖更多時候像個極需要別人保護的小棉羊。所以在猜得杳栖的狀況後,他也不禁有些擔心 ──
當然他從不會表現這些。
如今,只有杳栖和鍠兩個高層在組織,無疑是給杳栖一個最大的機會。於是塋在離開前留下了一些耐人尋味的說話給杳栖。
「杳栖,她們誰都不在,你想怎樣就能怎樣了。」
辛辛苦苦地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杳栖終於能將對於他來說極度沈重的鍠的房間,並安置好。照理說,一切弄好以後,杳栖已經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間。但他沒有,他只是坐在鍠的大床邊沿,若有所思地看著鍠。
如果塋在甚麼都沒說,單純的他是不會想到這一點的。但是,就是剛剛,他被提醒了。他內心在掙扎,那怕一次他也真的想擁有鍠,可是他亦為關係被破壞這一個可能出現的後果而擔憂。
他很愛鍠,愛得不能自拔。可能塋在猜出來了,但他知道除了塋在之外,就連聰明的鍠本人也看不出來。如果大好機會在眼前,難道他不應該把握嗎?只是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或許完事後連鍠也不會知道發生過甚麼事,為什麼不賭一次?就是塋在也支持他了……
對,就賭一次吧。賭鍠可能不會發現、賭自己這樣就會滿足、也賭鍠有可能會永遠屬於自己……
看著已經熟睡了的鍠、這樣英俊而吸引的鍠,他實在不甘心自己的心情就這樣被埋沒。就一個晚上,一個晚上而已……
杳栖不斷在中喃喃自語,就為了催眠自己更放心、更大膽、更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當他在心中已經喃喃地說了超過一百遍仍在繼續時,心裡就像擁有了另一種人格似的,開始催促自己進行實際上的行動。
脫下鞋,爬到躺在大床中央的鍠的身邊,緩慢地抬起顫抖著的右手,又慢慢地置放在鍠的胸膛。
一個動作的結束是另一個動作的開始,開始了一個動作也為他帶來更多勇氣。於是杳栖半彎下了腰,四片唇瓣在一瞬間快速地接觸,然後又立即分開。
這小小的舉動就像已經奪去了杳桓一切力量和呼吸似的,他紅著臉,有點不知所措似的伏在鍠的胸前,調整著自己緊張的呼吸。
好一陣子過後,杳栖才又撐起身子,然後跨坐在鍠的腰部。一切動作都是那麼小心翼翼的,就連解開鍠的衣服的動作,杳栖也因為顫抖的手而多次失敗,大約十五分鐘後才能成功脫下鍠身上的整套服飾。
光溜溜的鍠在杳栖的眼中是如此地讓他著迷,他有點不能自控地伸出雙手撫摸。好半晌,杳栖更開始親吻讓他迷戀的肌膚。
也許是因為親吻肌膚所造成的痕癢感覺,使熟悉了的鍠起了些反應,而這總反應卻更加刺激杳栖的一切感覺。在這樣的刺激下,杳栖也開始抖震著雙手把衣服脫下,將因為不斷製藥而造成的滿身斑痕都展露出來。
雖然身上的斑痕讓他自卑,但他卻沒有停下來讓自己自憐自憫。依然跨坐在鍠的身上,然而不同的是位置卻退至大腿。
杳栖將敏感的灼熱依附在一起,然後輕輕地互相摩擦,一隻手亦伸到自己的後方,試著準備一切。他沒做過這一切,但他知道若要讓他所愛的人充滿自己,他非得做些甚麼。他在自己的衣服裡找了一小瓶對身體沒有任何負面影響的自製藥膏,才開始一切準備動作。
他將一些藥膏塗抹在私密處,然後緩慢地、小心地插入一根手指。只是這樣一個行為已經足夠讓從未開發過那裡的杳栖因為不適感而倒抽一口氣。直到他覺得能習慣一些時,他才慢慢律動手指。
一隻手在為自己準備之餘,他亦伸手到熟睡中的鍠的兩腿之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因為這樣的刺激,鍠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速,說夢話般地輕喃著︰「煙淪……」
這讓杳栖的心臟像被狠狠刺了一刀似的……
他沒有停下動作,雖然心痛,但他早就了解事情狀況的一切。
他沒有停下動作,雖然心痛,但他早就了解事情狀況的一切。
手指一隻一隻增加,直到杳栖覺得已經可以完全習慣三隻手指的存在後,他才小心把扶著鍠的灼熱,輕輕而緩慢地將鍠和自己結合在一起。
雖然他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切,但鍠的對他來說果然太大。在完全進入自己體入後,杳栖沒有立即繼續,而且保持現狀,跨坐在鍠的身上喘著氣,一直到他覺得又習慣一點時,才極緩慢地輕輕動著。
體內被充滿了的杳栖,因為不適感和那微妙的感覺,使他全身都顫抖而無力,能緩慢地律動著已經是最大極限。然而身下醉醺醺的鍠卻開始不滿足這樣的狀況,突然翻身把杳栖壓在了身下。
在迷迷糊糊的狀況下,鍠輕喚著煙淪,親吻上他看不清容貌的身下的人。在對方毫無心理準備,突然加速刺激著身下的人體內的敏感點,引起更多、更不受控制、更響亮的呻吟。
在深愛的人抱著自己,卻叫喚著其他女人的名字時,杳栖亦回抱著鍠,不知是幸福還是心痛地叫喊著鍠的名字。亦流下不知是因為被喜歡的人充滿的滿足感所致的眼淚,還是所愛的人在擁有自己的同時卻想著他人的悲痛所致的眼淚。
在這樣悲喜交集的情況下,杳栖最後還是和鍠一起達到了高潮。
原先想在結束後立刻離開的杳栖,卻因為超乎想像的性愛所帶來的疲倦感而昏睡不起。然而他沒想過,因為自己堅持不下而睡去的後果,竟是如此的沉重。
在因為宿醉而頭痛的強烈痛楚下,鍠也慢慢醒來。
他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一切。他只記得昨天和塋在一起作外交,不小心喝太多而讓塋在先把自己送回來了,然而回來之後的一切事情,他都沒甚麼印象。
鍠單手把自己撐起來,讓自己可以靠坐在床頭。而這一動,卻讓他感覺到身邊另一個人的存在,他霎時警惕地看了看旁邊。在發現躺在旁邊的是熟悉的青梅竹馬杳栖,而正想放鬆下來時,卻又立刻發現了兩人正處於奇怪的狀況下。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沒穿,而不只有他,連身旁熟睡了的杳栖也甚麼都沒穿。當他翻開棉被時,床上種種痕跡都作了不可推翻的證據 ──
他和自己的青梅竹馬發生關係了。
他不知道事情的經過發展,但他能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猜出來,自己對杳栖做了甚麼。他不會去想,究竟是自己喝醉了失去理性,抑制是杳栖自願獻身所致。因為無論怎樣,現在也成為了兩個人的問題。
當鍠還在思考處理這個「小小的意外」的方法時,杳栖也在他身邊睡醒過來。
當杳栖看到鍠已經醒過來,並一臉已理解了一切狀況的樣子時,杳栖立刻心感不妙。而正想要說些甚麼作解釋時,鍠卻突然說道︰「忘了吧。」
杳栖錯愕地看著鍠,他不是沒想像過任何的後果,再嚴重一些的結果他也想像過,卻從來沒到鍠竟然選擇當一切都沒發生過,讓他忘記了。
他可以選擇責怪他,問他對自己做了甚麼;他可以選擇毀了他,讓一都像沒發生一樣;他可以選擇道歉,然後說對他負責任 ──
因為鍠甚麼都不知道,他可以認為那是自己的責任 ── 然後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和鍠在一起。
無論是以上那一種選擇,都代表了鍠會記著這一段回憶。現在,他卻讓他忘記,當作甚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地忘記。
之後,他不知道鍠還說了甚麼,他只能感受著自己的一切感覺和心情都慢慢地流失去,而最後他連這一種感受都感覺不到了。整個人都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偶一樣,動作僵硬地穿起衣服,在鍠疑惑的叫喚中離開房間。
在杳栖離開了房間之後,鍠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隔天的晚上 ──
一個讓他永遠都感到悔恨、震驚的晚上。
杳栖現在身穿的天藍色服裝是鍠最熟悉的服飾,而不合身之餘還染上了血跡的衣服更提醒了他衣服的主人是誰,以及她可能有的下場。
「杳栖,能告訴我發生了甚麼事嗎?」
他冷靜地看著對方的雙眼。要是在往常的時候,鍠絕對可以從任何人的雙眼中獲取自己想要的資訊或是情感。可是,現在他無法從杳栖的眼中看見甚麼,那雙眼睛很混濁、沒有焦點,而且是空洞的。他不能從裡頭看到一絲情感,可能是杳栖收藏得太好 ──
也可能是他早已失去了情感。
在聽見鍠的問話後,杳栖笑了,不作聲而很詭異地笑了。讓鍠覺得那是詭異的笑容源於不了解,也是因為那個笑容沒有笑意,而這也是他第一次從杳栖看到這樣的笑容。
鍠能察覺到這個情況的怪異,也感覺到不能從杳栖裡知道任何資訊,於是他透過平常和其他人通訊的方法將塋在叫來。
當塋在一踏入房間後看到穿著詭異的杳栖,像沒有生命的人偶般坐在沙發時,他多多少少都猜到發生甚麼事了。但他不作聲,等待著首領的命令。
鍠卻只讓他到煙淪的房間去看看。當他再次回到鍠的辦公室時,他忍不住先看了一眼杳栖,才有點絕望地看了看鍠。
── 煙淪死了。
「心臟被刺了一刀,而且有中毒的跡象,應該是以曼珠莎華所製的。恐怕……」塋在有點遲疑地來回掃視了另外兩人,在鍠的示意下才繼續︰「那裡沒有打鬥的痕跡,恐怕煙淪是在毫無防範的時候被殺的。我推斷煙淪在不知情的情況中毒了,然後讓杳栖為她解毒,之後才被……」
在看到煙淪死了後,塋在有點後悔和心虛。雖然不能說直接和他有關,但他大概猜到他就是引火線 ──
他間接讓杳栖成了失去靈魂的空軀,也間接使煙淪被殺了。
鍠也猜到塋在想表達甚麼,他舉起手阻止他繼續。沒有憤怒、沒有失望、沒有傷心,鍠只是平淡地看了看杳栖,才再次看向塋在︰「你知道怎樣做。」
隔天,塋在向組織所有人宣告了消息︰五行之水的煙淪昨天在夜出任務後被殺了。
沒有人會質疑情報通塋在帶來的消息 ──
即使當中存在很多疑點,除了煙淪的雙胞胎妹妹淀炔,她不相信自己的姐姐這麼突然和簡單就被敵人殺了。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很小心的人,不要說是敵人,連組織裡的人都會防範 ──
除了代表五行中的五人。除了他們不可能有人能同時讓她的姐姐在中毒之後,還能在心臟上狠狠刺一刀。
她不相信、她懷疑,所以她去查證。
而果然,在一個月後,她就打破了虛偽的和平。
這一個月裡,沒有人再見過杳栖 ── 除了五行之金的鍠。
但沒有人會覺得奇怪或是懷疑,因為他們都知道杳栖在鍠的那裡。不知道原因,但在眾人得知煙淪的死訊後,杳栖就完全住進鍠的房間裡,也再沒有人見過他從那裡走出來。
而繼那天之後,除了鍠之外能再次見到杳栖的人,就是五行之火的淀炔。
在查得一切之後,淀炔沒有到鍠的辦公室找他,而是直到走到旁邊的房間。沒有經過叩門,直接開門進去,然後冷著面面對鍠和沒有生氣的杳栖。
鍠對於淀炔的無禮和突然找他們的舉動沒有絲毫的憤怒或是驚訝,他早猜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抱起在床上躺著並閉上眼睛的杳栖 ──
他可能睡著了也可能沒有,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亦讓杳栖坐在自己腿上。
如此親密的行為看得淀炔覺得眼睛像被刺痛了一樣,在她眼中這些舉動都只代表了鍠的無情和背叛,除此之外她甚麼都感覺不到。
鍠知道淀炔的想法,但那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恢復過來的杳栖。
杳栖愛他,他知道了,也理解了,所以他希望這些舉動能讓他回復過來,讓杳栖感覺到自己被他愛著而再次產生感情。這是他願意親密地對待杳栖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愛杳栖。
在煙淪被殺那一天,他沒有預期地因為愛人被殺而感到悲憤,他對於煙淪被殺只覺得平靜。相反,那一天讓他心有餘悸的卻是杳栖的淡漠,失去了感情如同人偶一般的杳栖讓他心痛。
他知道是自己讓那從小只依賴自己的杳栖變成這樣,只有他自己對杳栖有這樣的影響力。他後悔,人生第一次覺得後悔,但同時又覺得慶幸,因為他能發現自己的真正感覺。
他愛杳栖,在很久以前開始。他一直就在享受著杳栖跟在自己身邊的身影,那些理所當然得讓他忽視了自己的感受,也忽略了杳栖的感情。
為了杳栖恢復他願意做任何事,即使他殺了自己的同伴,他也可以原諒他、不責怪他。所以他對於煙淪被殺並不感到抱歉,也沒有愧疚,即使是面對她的妹妹,他也毫無感覺。
而淀炔也能看出鍠的無情,她更是痛恨地問︰「你不作任何解釋嗎?」
「需要嗎?」鍠想都不想淡淡地反問。
「他殺了我姐姐!那是你的伴侶!你的情人!」原本直率開朗的人,在崩潰的瞬間總會變得有點歇斯底里,而淀炔正好是開朗的女孩子。
「她曾經是。但她並不比他重要。」他輕輕撫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頭顱,毫不在乎地說道。
「你這個無情的傢伙!」她恨恨地說道。雖然知道鍠包庇了杳栖,但她沒想過他竟然會如此無情,連一點同情一或是愧疚都沒有!「姐姐她一直都很愛你,而你卻任由她被殺了不只,還對此毫無感覺?!」
「那不重要。所以,你想怎樣?」
「你……!」淀炔沒想過鍠真的沒有絲毫動搖,這樣她更恨 ──
不論是杳栖還是鍠。
她憤憤不平地往門口走去,在離開之前,她不甘心地留下一句話,而她完全沒想過因為這一句話,就讓自己惹上殺生之禍。
「你看著,我絕對會為姐姐報仇的!」
鍠聳聳肩,對淀炔的威脅並不感到驚慌或困惑,就像她只是在開個微不足道的玩笑似的。
「杳栖,我們去睡吧。」
他再次輕輕地抱起杳栖回到床上,而這次不同的是,他也和他一起睡了。
隔天醒來,鍠發現本應一直躺在自己身邊的杳栖,竟然沒在旁邊。他快速搜尋了自己的房間和辦公室,但也沒發現。
他不擔心在自己的房間裡會讓杳栖出事,畢竟在他鎖了房間之外保衛系統便會啟動。但他怕杳栖在自己走出去後發生意外,更何況昨晚淀炔的話……
論戰力,杳栖一定不及淀炔;論暗殺技巧,杳栖則略勝一籌,這也是杳栖能讓煙淪在毫無防備、毫不知情下被殺的原因。
鍠再次以通訊器讓塋在幫忙找杳栖或淀炔,而聰慧過人的塋在也立即理解到可能會發生的事,鍠讓他立即往煙淪的房間走去,而他自己則到淀炔的。
站在門外怎樣叩門也得不到回應,裡頭甚麼聲音也沒有,很安靜,安靜得詭異。淀炔從來都是遲睡遲起的人,不可能這麼早就起來,可是裡頭卻一點人的氣息的沒有。
當他推開門後,發現裡頭真的一個人都沒有而想要鬆口氣時,塋在卻通知他,讓他到煙淪的房間去。
當他到了煙淪的房間時,入眼的是全身因為中毒而發紫的淀炔,而杳栖則像個人偶一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淀炔。
「塋在?」
「我沒動過,一切保持著原狀,所以就像他看到似的。」塋在無奈也心痛地說。淀炔的死也可以算是他間接造成的……
但鍠沒有關心躺在地上續漸變得冰冷的淀炔,他走到杳栖旁邊坐下,將對方放在自己腿上輕輕地問︰「你恢復過來了?杳栖?」
塋在看著鍠絲毫沒有理會死了的淀炔的意思,他只好無奈地先抱起淀炔離開。
而即使在塋在離開後,杳栖卻依然沒有回應鍠。而鍠亦不死心地說著很多話希望能引起杳栖注意,卻依然徒勞無功。
杳栖依然側身靠在鍠的身上,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不知有沒有聽見鍠對他訴說的一切喜愛。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鍠的腿上,毫無感情的,像個人偶、像個機械人。
鍠知道,杳栖可能再也回復不過來。他的心在那一天、那一句「忘了吧」就被打碎了。愛得愈深,傷得愈重,更何況是一直都很內向,想法悲觀的杳栖。他讓杳栖崩潰了,也失去靈魂了。杳栖會殺了淀炔,完全只是因為本能所致。杳栖愛他,愛到即使是失去感覺和靈魂,也會用身體去愛他。
他抱起杳栖,離開這不幸的房間。
每次抱著杳栖他都會為他感到心痛。杳栖很瘦弱、也太瘦弱,比以前更瘦小,在他就像失去靈魂了似的之後,他感覺他更是更瘦小。
他不知道杳栖甚麼時候、或是怎樣才能恢復過來,但他會一直等。即使杳栖一輩子都會這模樣,他都會愛他一輩子、陪著他一輩子。
回到房間後,他抱著杳栖到浴室,一邊為他洗澡洗走一切死亡氣息,一邊親吻他。空洞的眼睛因為水汽變得像要哭似的,鍠看著這樣的杳栖,一遍一遍地親吻著,就像在補回從前沒有吻到的份量似的。
他擁著杳栖瘦小的身軀,坐在浴缸中,輕聲地在杳栖耳邊說了那本應該讓人感覺甜蜜,現在卻讓人覺得心痛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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